一说起这茬,王不右就拉下了脸。
“嗯,我刚在门口遇到监生了。”
出身太医局的学生和国子监太医学的监生天生不对盘,国子监认为太医局是“伎术杂流,玷辱士类”,而太医局也认为国子监不止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特别的虚伪做作,既然你看不惯我们就别学我们弄个太医学啊!
两帮学子在安济坊门口一碰面,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吵了起来。
王不右先前听到喧哗声赶到门口时,两帮学子已经从吵架发展到了干仗。
太医局学生多贫寒平民,每逢田假、授衣假回家帮衬着做农活,而国子监监生多为士族子弟,大宋重文轻武,许多贵族只会意思意思地学习一下骑射,耍几样花把式,像杜昭白那样能文能武的全才太罕见了。
很显然,太医局学生的力气自然比养尊处优的国子监监生大得多。
这一场小规模干仗,以国子监惨败告终。
监生们临走前还不忘冲着满脸得瑟的太医局学生比手势,气呼呼地撂狠话:“你们给小爷等着!”
回应他们的是学生们的鬼脸。
作为太医局上属官署翰林医官院的扛把子,王不右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十分的痛心疾首。
他没忍住把躲在梁柱后煽风点火看热闹的太医局丞王三郎给揪了出来,苦口婆心地劝说:“学子打架,你怎么不去劝着点呢?”
“我劝了啊!”王三郎鼓着眼睛,觉得十分冤枉。“我让他们把做农活的力气全部使出来,千万别打输了,给我们太医局丢脸!”
“……”
王不右突然觉得,他三哥的脑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迂腐。
当然,如果他肯出面撸袖子一起干,而不是暗搓搓地躲在梁柱后呐喊助威,那他的形象就更高大了。
哦不是,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不应该干仗吗?
王不右赶紧扯回正题,让王三郎监督学子别再聚众闹事,凡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王三郎是个光动嘴不动手的斯文人,而且惯于说教,哪里受得了自家弟弟拿官衔压自己?当即一挥衣袖,丢下一句“事已至此,多说何用”,忿忿走人。
一想起来,王不右就恨不得两手捏着他三哥的肩胛骨使劲地摇啊摇,问他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如今众人全被关在一座弥漫着病气的大宅子里,不想着悬壶济世,反而去招惹其他同行,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挖坑吗?万一谁一个气不顺动了歪心思,故意把病气过给他们,或者来个诽谤污蔑,那是真正的防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