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摇摇头起身,语气很坚决:“行了,别来求我了,要是能救的话,老身早救了。”
屋里,杜昭白和谢虞默默无言,颓然地望着人事不省的朱衣。
“她倒是走运。人生能得一二生死之交,足矣!”陈妈妈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杜昭白寸步不离地守在朱衣床榻前,一会替她擦擦脸和手,一会服侍她喝汤药,一会愣愣地望着她发呆,不食不寝。
他能感觉到生机一点一点地从她体内流逝,却对此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在劝他节哀,为了孩子应当保重身体。
他偶尔也会跟朱衣说几句话,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他跟孩儿就不管了。
更多时候,他痛恨自己一念之差害了她。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们一定还跟往常一样,在藐姑射山上恩恩爱爱地生活着。
或许很平淡,可她望向他的视线总是脉脉含情的,眼里的热度足以烧红他的脸颊。
有时候会为了琐事起争执,但最后都会以在床榻上滚一滚和好作为结局。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守在病榻前,而她梦里的人却不是他。
杜昭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年岁,床上的人儿体温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浅,气色也越来越灰败,他不停地往她身上盖棉被,想让她暖和一点儿。
直到谢虞红着眼圈提醒他朱衣快被压到断气了,他才惶然地停了下来,将一床床被子丢到地上,脱掉鞋袜上床,抱紧了冷冰冰的朱衣,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朱衣身上越来越冷,屋子里若有若无地漂浮着一缕缕寒气,每个走进来的人都会忍不住哆嗦两下,抱紧了胳膊。而待看清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后,又会怜悯地叹息一声,长话短说把事情说完就转身而去,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冤家。
到后来,大家都有了心得,每次来找杜昭白汇报公务或者替朱衣看诊前,都会自带一件棉袄,免得自己冻出了伤寒。
在屋里子只待片刻尚且如同从冰湖里走过一遭,一直固执地抱着朱衣的杜昭白则更是冻得脸色苍白,身体发颤,但越是如此,他就将人抱得越紧。
人的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东西。
就这么抱了几日后,杜昭白突然觉得怀里的人没那么冷了。
他让下人请医官和郎中过来,众医者互看一眼,为难地瞅着杜昭白,都道是他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杜昭白就此沉默了下去。
到了第八日清晨,杜昭白因为伤风和多日不眠不休的困倦而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怀里有动静,本能地摸了摸朱衣的脸,寻着她的唇亲了下去。
怀里的人儿身上很凉,平衡了他身上过烫的体温,他觉得很舒服,不觉多亲了几口,怀里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的身体先一步有了反应,手掌下意识地探入衣襟,刚揉了一把,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了个正着。
哪里来的手?
杜昭白半抬起眼皮,一对愤怒的眼眸映入了眼帘。
水汪汪的,光彩灼灼。
杜昭白愣了许久,摸了摸手下的肌肤,因为生气而隐隐有了热度。不再是冷冰冰直愣愣的了。
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再度覆上去,辗转强吻了一会,精神松懈下来,人也跟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