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党营私,无论安在谁身上都是一项大罪名。
杜昭白神色自若,回答:“不会。”
朱衣好似被鱼刺噎了一下。
这伪君子转性了?他不是一向谨慎低调的吗?
“杜家大半家财已经在治疫中捐给了朝廷。”
杜昭白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哦我把家败光了这没什么的反正几辈子也花不完”。
朱衣从没见过有人败家能败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些是她的回哥儿和旦哥儿将来继承的家财啊!就这么飞走了!飞!走!了!
她似乎听到了心口滴血的声音。
“何况,这是郡王爷求的旨意,与我杜家有何干系?”
朱衣一脸懵然。
同样是官家下旨让她给普安郡王世子看诊,是杜昭白出面,还是普安郡王出面,有什么关系?
很快,她就回味了过来,忍不住在心底大叹一声阴险啊阴险!
如果是杜昭白出面求旨,天子多疑,会揣度他刻意讨好普安郡王用心何在。
但换成普安郡王求旨,那效果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朱衣巫医之名满天下,——虽然是妖邪的名气满天下,但至少大宋国内无人不知巫女朱衣之名了不是吗?前面才闹出了“道巫妖言惑众案”,普安郡王这时候提出请朱衣来给儿子看病,其实是在打天子的脸。
普安郡王从小养在宫里,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天子能不知道吗?
异姓王落马,正值二王相争之际,天子不怕恩平、普安出错,就怕他们不出错。
普安郡王此举,看似打天子的脸,其实是在以退为进,故意出一点小错,走耿直路线,主动将把柄交到天子的手里,只要不触犯到天子的底线,他的赢面反而比一直规规矩矩的恩平郡王更大一些。
恩平郡王一向安分,最近被普安郡王一党泼了一身“走私牟利谋逆”的粪水,哪怕洗清了嫌疑,天子每次看到他,难免还是会产生闻到恶臭的错觉,心生隔阂。而恩平郡王察觉到天子不喜,自然会更加老实。
人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你越是完美,越会遭人防备。
适时地示弱,才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才能给人更好拿捏的感觉。
人,都是有私心的。
天子固然有立嗣的意愿,但他是不会希望立一个太过完美的皇太子的。
皇太子,当然要有能力,受到朝野上下的爱戴,可天下人对他的爱戴,绝对不能越过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的天子。
杜昭白敢抛出大半家财示好,自然不怕天子看出来杜家在背地里支持普安郡王。
杜家知交满天下,这一点在治瘟疫一事上就能看出来,大半名医和捐赠都是冲他的面子来的,天子不会头脑发热在这时候拿杜家下手。既然他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是妻儿,天子也乐得给个顺手人情,再讨点甜头。
君臣博弈,实在是极有意思的事啊。
……有意思个屁!
不知不觉中,她又成了杜昭白手里的一块盾牌!
朱衣几乎可以预料到,如果杜昭白将来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想着捉她作为威胁。
想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