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十年过去,赵构对此深为看重,暗里请了不少名医诊治,服药服得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浓郁的药味儿,一点起色都没有。
病急投医之下,他又找了许多游方术士、道士和巫觋,又是炼丹又是画符的,尝试了各种奇怪的治病法子,想要抬头挺胸做男人,结果呢?
道士们和巫觋串通一气,卷走内库拨付的银两跑路了。
要只是普通的跑路,赵构也不会气几十年。
你说他们跑哪不好,偏偏要跑回汴梁去!
汴梁沦陷后成了金国的地盘,又称汴京。那些道士和巫觋一到汴京,许是想抱金人粗壮的大腿,到处跟金人宣扬大宋的皇帝“不行”,借以拉近双方的距离。
他堂堂一国皇帝,竟然沦为了坊间的笑柄。
这还不是最惨的。
赵构自认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写写词,作作画,讽刺讽刺金人抒发一口恶气之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继续致力于怎么让自己“行”。
这几十年间,金兵屡次犯境,每每在城下叫嚣让汉人下来应战,激将不成,便开始瞎嚷嚷“看来不止你们皇帝不行,手底下的兵将也不行”,嚷得大宋百姓们人人皆知“天子不行”,气得龟缩在宫里的赵构把前线传来的书信全给撕了。
这一切,固然有金兵的错,可那些道士和巫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此,赵构是恨极了这些挑唆是非的妖道妖巫。
几天前,普安郡王来求他下旨让一名巫医给世子治病,赵构原本是想发火的,后来一听那巫医不是旁人,正是会稽杜棠杜昭白的前妻,这几个月一直窝在安济坊义诊,没有掺合进“妖言惑众案”里。赵构心念一转,便应承了下来。
由于红霞帔忍冬和会稽杜昭白的缘故,赵构听过关于恶名满天下的朱衣夫人的几耳朵闲言碎语。
好色之徒对美人儿,总归是存了几分好奇心的。
再一思索普安郡王提及的朱衣夫人的疗法,心下更是一动。
若说内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他的隐疾不也是如此么?明明没有受到药物和外力的伤害,只不过被金兵那么一吓,就再也打不起精神了。
如果朱衣夫人当真能治普安郡王世子,或许,或许也能治好他。
赵构猛一拍大腿,连喊了三声:“准,准,准!”
普安郡王谢过天子,匆忙回了官邸,告知朱衣准备治疗事宜。
他本以为施展祝由术需要清净斋戒百日,再选上一个吉时良辰,哪知朱衣早就嘱咐府里下人备齐了东西,说是择日不如撞日,小手一挥,把人轰了出去。
普安郡王世子按照朱衣的吩咐,躺在一张倾斜的躺椅上,身下垫着软软的被褥,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怎么看都像是小憩的架势。
事实上,朱衣也确实吩咐他说什么都别管,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少年郎一脸懵然,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么?睡一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