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他还丢下了一句话:“御之,回房看看,有惊喜哦!”
惊喜?
赵隰回房看到满屋子莺莺燕燕,脸立即黑得不能再黑了,把扒窗户偷窥儿子儿媳洞房的郡王爷拖了出来。
恩平郡王一脸无辜,“老子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黯然神伤不好么?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头有火,让女人伺候伺候撒撒火气就好了。”
赵隰额头青筋跳了跳,阴森森地道:“少跟小爷装蒜!屋子里那些女人怎么回事?”
“不就那么回事么?官家不知道是不是自个玩女人舒坦了,也想让做儿子的舒坦舒坦,平白无故赐下了十个宫女。”
恩平郡王语气不怎么上心,赵隰漂亮的桃花眼却眯了起来。
“前几日,官家命二王写《兰亭序》五百本,普安郡王写了七百本交上去,而你却一字未写。”
“所以呢?”
“这十人皆为处子。倘若你有心那个位子,不妨以庶母之礼相待,倘若无心……”
恩平郡王听懂了。
宫女宫女,宫里的女人,在名义上是官家的女人。
这是官家在试探他们呢。
官家早前对他有了嫌隙,他越是顺着官家心思来,反而越容易弄巧成拙,搞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
恩平郡王摇头直笑。
“高处不胜寒啊。儿啊,你不妨替爹收了她们吧。”
赵隰面露憎恶之色,“少来,爱收不收,整个恩平府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明日一早我就走了。”
恩平郡王叹了口气:“你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辈子,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吧。”赵隰抬头看向东方,眼下泪痣泫然欲泣。
那里是藐姑射山的方向。
“等下辈子,下下辈子……”
他的声音近乎呢喃。
赵隰回到房里,十个宫女已经被恩平郡王唤走了,白芍正要开窗散去房间里的脂粉味儿。
“主子。”白芍低眉顺目地唤道。“朱娘子送了一包东西过来。”
“嗯。”
赵隰走到桌边,解开鼓囊囊的包袱,满满一包袱都是他送的东西。
十二只金雕朱衣小像,红翡翠兔子,缀着银铃的小金猴,孔雀步摇……
赵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朱衣小像,面上忽而有了笑意。
她一直带在身边么?
白芍撑起窗子,不停地拿眼睛瞄赵隰。
“看什么看?”赵隰眼也不抬,声音阴冷若幽冥。“眼珠子不想要了?”
白芍打了个激灵,赶紧垂首道:“白芍想不清楚,朱娘子如此没心没肺,主子何以为她牺牲至此?”
“没心没肺?也不尽然。”赵隰唇畔笑意吟吟,心情极好。“她若真对我无心,便不会一剂忘忧药服下,便连我也一并给忘了。”
忘忧方,忘忧方,唯有执念至深的人才会服用,聊以忘情。
他早已在她心底。
也许她还未曾发觉。
或许这执念只是恨之入骨的执念。
至少也钻进她的心房了,不是么?
爱之深,恨之切。她越恨他,越能证明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他爱极了这样的爱恨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