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檀可不相信这种鬼话。
方才她歪倒在地的那一刹,虽然很短促,但她明显听到了一声钝钝的声响,这绝对不是区区江风能够造成的动静。
大师兄谨慎地沿着船缘检查,而巫檀则召集了船上所有的旅人,问清楚各自的情况,将勉强会凫水有自保能力的分成一列,特别会凫水还有体力带人的分成一列,旱鸭子分成一列。
她仅仅只是问了几句话,让几人依着回话内容站好,接下来就什么都不必管了。
旱鸭子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求特别会凫水的人带自己和亲眷一程。
当特别会凫水的人实在带不下了,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勉强会凫水的人身上。
人堪堪只够自保的,哪里有余力带人下水?
只怕带的人保不住,倒把他们自个的命也搭进去了。
争执间,一名惨遭商人堵截的书生忿忿将矛头对准了巫檀。
“船家说了,不过是风过船动而已,这在江舟上并不少见。如今已风平浪静,你们却挑拨众人为了子虚乌有的事争来吵去,到底是何居心?”
巫檀没想着自己站边上当个花盆也会被泼一身脏水。
她挑了挑眉,对上满船或惊疑不定或百般责难的目光和言语,没有任何的辩解。
果然,她就不应该好心。
让你嘴欠,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现在好了,被当成众矢之的了吧!
就在舱里情形演化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刻,脚下的船板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动。
这一声,满舱的人全部听见了。
舱里的争执声、打闹声顿了顿。
紧接着,舱外响起了船家雇的伙计大声呼唤的声音:“不好了,船破了,大家快逃啊!”
巫檀头一个冲出了船舱,迅速环顾一圈,直奔钻到船下置物的隔间里正准备找东西修缮船底的大师兄,把他拖了出来。
船底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口子,破得不能再破了,汩汩的江水从口子里溢出来,很快就将隔间填得满满当当。
小船吃水太深,按照水满的速度,估计只需一盏茶工夫,他们这艘船就要翻了。
“师妹,你先稳住众人莫要惊慌,师兄这就施法修缮船底。”
巫檀一把拽住大师兄的胳膊,急道:“没用的,大师兄你看,船家和他的伙计已经跑了,这艘船是一条黑船!即便不是黑船,他们也必然是和水寇有了什么约定,故意诓肥羊送到江头待宰呢!”
大师兄转头望去,船家果然扔下了撑槁,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里,几个起跃就消失在了江面上。
大师兄心头蓦然一沉。
他又连累了师妹。
几日前为识人不清所累,丢光了全部盘缠。
今日又为识人不清所累,亲手将她送上了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