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御之娶的夫人,身份也是可笑,居然是遭囚禁的舅奶奶的嫡亲孙女,也就是周满珠的表姐。
这位表姐因为舅奶奶偏心周满珠的缘故,从小就很针对她,等嫁过来后发现自家夫婿也宠着周满珠,立即打翻了醋坛子,两次三番找周满珠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御之倒是手段雷霆。
他直接剥了夫人在府里头的全部权力,将她彻底架空,丢得远远的,见都不见一眼,更别提去她的院子里过夜了。
对此,周满珠不知该喜该忧。
御之只准她宿在正房里,不去碰其他人,至少能让周满珠不那么的膈应。
她实在接受不了那玩意儿在不同的人身体里进出。
可再不膈应又能怎么样?
哪怕新夫人嫁过来数年仍是处子之身,周满珠也依然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侍妾。
而且,御之将新夫人当成摆设,只留周满珠伺候,周满珠自然就要继续面对御之的索求无度,她身子吃不消,时不时就被折腾得晕了过去。
而真正的转变,是在某一日,夫人趁着御之外出,前来寻周满珠的晦气。
这夫人也是个歹毒的,既然挑拨不了他俩,索性就来了招釜底抽薪,叫家丁当众奸污周满珠,还刻意喊了一帮下人作证,企图给周满珠头上扣个“不甘寂寞红杏出墙”的屎盆子。
幸而御之半途察觉有异,折返而归,把周满珠救了出来。
御之本就不是好人,经此一闹,冷漠地指使了看戏的家丁轮番糟践了夫人,还强迫周满珠在一边观看。
“倘若有一日,你敢背叛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那一个个家丁俱是武夫草莽,下手没个轻重,没一会就折磨得夫人下体血流不止,周满珠看得小脸煞白,御之居然还有心情与她调笑拥吻。
事毕,他一面含着周满珠的唇舍逗弄,一面漫不经心地嘱咐下属郑寅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周满珠只觉得胸口一闷,胃里一酸,猛地推开他转身开始呕吐。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再世!
她怎么会……怎么会以为……
周满珠蹲在地上,两手张开捂着眼睛,无声地哭泣。
御之唇畔的笑意一凝,脸色陡然间阴郁起来。
大抵是受了血腥一幕的影响,那天以后,周满珠一看到御之就害怕到发抖,甚至恶心到呕吐,每每把御之气了个半死,偏偏又拿她没辙,打不忍心,骂又只会气到自己,总是不欢而散。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晾着。
御之对她的态度冷了下来。
两人夜间依然睡同一张榻,白日却很少相见,交流也少之又少,有几次周满珠端了汤茶找他,在一边欲言又止,又被他赤口毒舌地堵了回去,讪讪地不敢言语。
寄人篱下毕竟是寄人篱下,周满珠此时的地位又极其卑贱,一点都不敢挑战他的耐心。
侍妾是什么?
一个玩物而已。
只要主人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发卖送人的。
周满珠曾经寄居在族戚家中时,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甭管先前再怎么受宠,一旦主人腻味了,说弃若敝履还是轻的,更多的人是被当成玩物送来送去,俨然是一个没挂牌的卖身伎子,还没青楼里造了名册的窑姐光彩自在。
御之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他腻了周满珠,周满珠连问一声都不敢,只得沉默地接受了自己失宠的事实。
可是,她的羽翼已经被斩断了。
如果这间笼子无法再收留她,她当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与此同时,发觉周满珠不哭不闹的御之却是满心烦躁,他恨不得亲手捏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说好的伤心呢?
从头到尾,他看到的只有恐惧,忍辱负重,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为什么不伤心?
是因为她心里没有他么?
那个字叫什么来着……“爱”?
她不爱他?!
她是他的女人,怎么能不爱他!
御之特别生气,一怒之下搬去了东厢住,结果周满珠当真沉得住气,整整一个月过去,一次也没有再找过他。
御之终于发现自己失控了。
他居然为了个凡人方寸大乱。
这根本不是一个恶鬼该有的样子。
恶鬼就该是弄哭别人、折磨别人的那方,而非被折磨的那个人。
御之想到了点子上,自然也想到了最佳的破解法子。
既然周满珠不要他,那他走便是了。
此后,不管她转世成什么模样,哪怕她主动送上门来,他也绝不再看这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一眼。
绝不!
心高气傲的御之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根本不爱自己,简单收拾了行囊,借口出访他国而跑了。
他不想跟周满珠说任何一句话。
人虽然走了,但心却留了下来。
无论他走到哪儿,总会下意识地捕捉人群里有没有她的面孔。
看到她喜欢的小玩意儿,总会一股脑买下来,可揣在怀里又不知道送给谁。
尤其是遇到恩恩爱爱的有情人,他都会想起朱衣那张不情不愿的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愤怒地指使郑寅把有情人的眼珠子全部剜下来,瞧一瞧有情人的眼珠子是什么形状的。
御之走了足足两年,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回了家。
他发现无论他人在哪儿,她都在他脑子里,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偏生想发怒又找不到影儿,这种感觉憋屈坏了。
倒不如让她俏生生站在面前,至少他不舒爽的时候,还能拖个人一块不舒爽。
御之这么劝着自己。
两年时间,在恶鬼君漫长的岁月里不值一提,不过是将眼皮子抬到一半的工夫。
可对于凡人来说,最好的年华里却找不出几个两年来。
两年,七百多日,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御之回到府上,众人都以为他客死他乡了,他的府邸被他名义上的夫人所接管,每日邀请一帮少年宴饮,搞得整座府邸乌烟瘴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