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是因为圣上没有后嗣才这么说。您现在身怀有孕,情况大大不同。临行前,圣上除了将幻光留给您,还交代臣,等孩子出世,不论男女均立为太子,成年后即继位。所以,为了苍隐国的未来,您不能回去。”临昭苦口婆心,泪在眼中一直打转。
不论男女,立为太子!胭脂泪如泉涌。她相信这话是真的,可是她如何忍心就这样一走了之?“临昭,我都明白!也相信这是桓亲口说过的话。可是,我真的无法就这样离开他。你让我回去,我答应你,我会保护自己,我会为孩子着想,会为苍隐国的将来着想。就当我求你!把幻光给我!”
“不行!”临昭断然拒绝。
“你给不给?”胭脂心急如焚,见他不肯交剑,态度转而强硬,谁也别想阻止她回去!在她的想法中,不论桓是生是死,她都该回去见他。生,她与桓同行;死,她与桓并肩。
“臣不能给!”临昭再次否决。
两人就此争论起来,谁也不让谁。最后,胭脂失去耐心,出招就要夺剑。她刚一出手,远处就传来了喊话声:“前面的,是谁在打斗?”
双双停下,见一军将模样的人骑飞奔过来,身后还跟着大队人马,很是威武。是苍隐军!
临昭大喜过望,从身上掏出刺杀团令亮了一下。
那人见令,赶紧下马作揖以礼,呈上军令作验,并报上姓名:“亦良见过临团座。”
“亦良?”临昭张口惊呼,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可能?他竟然是亦良!
胭脂亦是疑惑,问话冲口而出:“你不是镇守玉霞关么?怎么在这里出现?”究竟怎么回事?庄杰说经过玉霞关时,一个士兵也没有,像是撤退,太可疑了。
“敢问临团座,这位是……”亦良请教道。
“月妃娘娘!”临昭话才出口,亦良已经跪在地上:“不知娘娘千岁加驾到,臣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不久前,他还亲自派兵护送景妃娘娘回漕州,没想今天又碰上一位娘娘,听说还是位武艺卓越的娘娘。这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快起来,告诉我们究竟怎么回事?”胭脂的注意力暂时转到眼前人身上。
亦良见众人一身混透,泥水糊身,也不敢多问,起身即答:“属下昨日接到圣上亲笔密函,让属下速退兵撤回漕州。属下只好连夜撤回,现统一归漕州都督管辖。”
“圣上亲笔密函?”胭脂与临昭面面觑。
“属下知道玉霞关至关重要,从不敢大意。刚一开始,也是感到纳闷儿,圣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为慎重起见,属下只好将密函与以往收过的密件字迹、印章等一一对比,确认相同才匆忙撤兵。”亦良将事件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看胭脂与临昭脸色越来越难看,遂小心地反问道:“娘娘,临团座,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有人假冒了圣上笔迹。”临昭一语道破。
“啊?”亦良将嘴张得老大,差不多可以直接塞进一整只鸡蛋。
胭脂又问:“密函在哪里?”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亦良回答得飞快:“已交都督大人。”
“江州都督?”胭脂转向临昭,疑虑重重。
“江州都督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娘娘大可放心。”临昭熟悉朝中人事,说道。
趁这时,亦良多了句嘴:“临团座,丞相大人今日刚到漕州。”
“丞相到了漕州?”胭脂很是惊讶。
“是的。丞相大人刚到,听说是为了迎接圣上,专门从都城赶来。”亦良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忽而又问:“娘娘,团座,不知圣上可安好?”
此话正击胭脂痛处,刚有所收敛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泪又若珍珠般往下落,未多作回应,只伸手向临昭,道:“把幻光给我!”
幻光?不是圣上随身携带的佩剑么?怎么?亦良狐疑地左看看胭脂,又看看临昭,“娘娘,临团座,属下斗胆相问,你们这是?”
“回玉霞关!”胭脂答道,朝临昭步步进逼,誓要取剑而去。
亦良并不知晓全情,一听胭脂要去对岸,赶紧劝止:“娘娘,玉霞关去不得!属下刚刚接报,对岸出现大量敌军,且围了小部分我军士兵。这不,属下刚领命去玉霞关援救。您可千万别去!”
“被围的正是圣上!我这做妻子的有什么理由不去?”胭脂一语挑了出来。
“啊!”亦良一听,脸色大变,思维一时僵化。“这……这……”
“娘娘,为了您肚子里的龙脉,您不能去!”临昭死命劝解,就是不肯让她回去:“您想想看?圣上为了您及孩子宁愿牺牲性命,您刚出重围,怎么能再次涉险?”
龙脉?亦良听言,心弦一跳,突然明白两人为何僵持得如此厉害!待听完临昭的话,已然了解大致情形,亦跪地:“娘娘,您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胭脂悲切的脸豁然已呈威胁之状。
“臣不敢。臣是为您的安危着想!”临昭仍是半点不退步。“您执意要去,您就踩着臣的尸体过去!”
“临昭,你别逼我!”胭脂咬咬牙,转身掠向逐月。即使双手没有兵刃,她也得去,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快拦住娘娘!”临昭话语一出,杀手们已经联排挡住胭脂。“亦良,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派人通知丞相,并让都督府增派兵力前来。”说罢,他将自己的刺杀团令扔给亦良。
亦良知晓情势十万火急,取了令打马回至身后军队,差人以令为凭回城报信去了。
“临昭,你在逼我动手!”胭脂气极,怒气冲冲。
临昭一听这个,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胭脂的脾气烈得连圣上都控制不住,何况是他?她正值怀孕初期,若真动起手来,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若不让我去,我现在就了结了自己,一尸两命!”胭脂看出临昭顾虑,索性举掌横在自己天灵盖上,威胁于他。
让她去不是,不让她去更不是!临昭额上冷汗直冒,心一横:“好。若娘娘执意前去,臣不阻拦,但娘娘必须答应臣一个条件。”
“讲!”胭脂松了口气,双眼已迫不急待地眺望起漕江对岸,内心绞痛的滋味一浪盖过一浪。
“亦良!你过来,本座问你,你这儿有多少兵马?”临昭倏地转问亦良。
亦良跑过来回话:“骑兵一千,步兵一千。”
“这里离城往返要多久?”临昭又问。
“来回一炷香。”
“燕陌领军不下五千,再加上修越及其手下的影子。请娘娘权衡利弊,务必耐心等候一炷香时间,随我大军一同过江,否则臣决不让您离开半步。”临昭跪地叩首,久伏不起,其虔诚之态忠贞可表。
任何时候,胭脂自然不会伤害自己及肚里的孩子。如果桓真的不在了,这孩子即是他唯一的血脉,她懂得分轻重,不得不同意临昭的提议。
原地等候,面向东方,她反反复复地踱着步子,透过朦朦烟雾注目他在的方向,急躁、混乱而又无措,唯有悲伤一点一点侵袭身心。
只有上天知道,命运让她再次涅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