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棠犹豫,静静的地望着他,他琉璃色的瞳孔始终承载着浩瀚星辰,“我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据说......李丞宴的亲卫都是从羽翼卫里挑选的”
“不会”
“哦”沐初棠点点头,指了指马车,“那我先上去了”
“嗯”祁佑辰颔首,一身沉重的甲胄硬是让他穿出来飘逸的感觉,负手而立,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忽然肩上搭上来一只手,李丞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无奈叹息,“都督,你说,小棠姑娘那个与你同名的师弟,是否也会如你这般对她言听计从?”
沐初棠欲上马车的身影顿住,片刻,掀开布幔,消失在那片布幔后面。
祁佑辰缓缓转头,冷漠阴森的目光令李丞宴一激灵,拉下在他肩上的手。
李丞宴实话实说,“要我说吧,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盛京城里还有个白芷岚”
祁佑辰给了他一个“管好你自己”的眼神,转身离开。
沐初棠这一行人走到郊外与大军汇合,此时沐初棠才真正感受到这是一支戍边军队,即使简单的列队前行也能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逼人的锐气和凌人的威严。
将士身披的长袍分两种颜色,玄色长袍的将士是那晚对抗赤焰军的羽翼卫,而黑袍的将士应该就是南允心心念念的玄甲军了。
队伍很长,高高挂起的旌旗在碧空下猎猎作响,大大的“祁”字肃穆威严,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贴地的马蹄每走一步皆是发出沉重的声响,震撼心底,参差的剑戟直指苍穹,阳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祁佑辰一马当先,袍角迎风飘扬,论容姿他的确占尽了人间风流。六年前,即使藏拙,也难掩一身的意气风发,琼枝玉树,而今时今日,眉眼间落尽了风霜,狭长的眸子平淡如水,却又仿佛穿过了世间百态,万种轮回。
在天幕倒映之下,身影孤寂,被拉的很长,小陌两边的树影婆娑,一如几年前这支离破碎的封祁大地,殊不知脚下埋骨的是万千勇士,曾几何时,他们满眼凌厉,焚舟破釜,思念、柔情是不能与人诉说的禁忌,无人记得又何妨,物是人非又何惧,若是能换来春风和煦,律韵协调,他们愿意这样悲壮的死去。
进了渠县,这是沐初棠第一次跟随大军进城,这景象着实令她意外了一番,想到会有百姓夹到相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百姓出来相送。
在城门口相迎的便是抚越知府,几日不见的杨明熙,沐初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官服的样子,没有器宇轩昂,只有儒雅随和。
沐初棠轻轻撩开布幔,队伍的前头杨明熙在与王爷交涉,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官方客套,不过她看见杨明熙递给了祁佑辰一样东西,她有些好奇,他俩之间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进了城,城中道路两旁围着的是府衙的官兵,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的百姓可以用比肩接踵,水泄不通来形容了。
百姓见到军队出现,皆收举手欢呼,场面很是热闹,有些百姓手中拿着包袱,顺手就丢给队伍里的将士,包袱里几乎都是衣服、干粮之类的,祁佑辰没有去约束他们,不过所有丢给祁佑辰的包袱他一律没接,一来二去,他便门庭冷落了。
也不算是冷落,两旁的百姓口中高亢的叫着辰王,兴奋热情的向他挥手,即使他始终淡漠,无波无澜,百姓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嘁~”沐初棠就是看不惯他这份傲气,“神气什么呀!”
她放下布幔,安静坐好,身旁是南姝,对面坐的是沈樘忆和阿鸢。
马车内并没有如祁佑辰所料的热闹,一路上很是安静,没有人说话,阿鸢目光再没有初见时的凌人与恶毒,老老实实坐在车里,连眼皮都不曾抬过。
反观沈樘忆,坐得笔直,神色冷凝,眼神凌厉,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气息。
沐初棠表示不理解,太后是从哪个角度觉得她俩有相似之处?
“你就是四年前的那个小御医?”沈樘忆语气颇冷,仅用余光瞥向沐初棠
沐初棠喝茶的姿势一顿,然后也没去理会她,自顾的掀开竹帘,看向窗外。
沈樘忆并没有生气,冷笑:“那个假传圣上口谕,把他送上战场的人是你吧?我还挺想知道的,此时此刻,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厚着脸皮坐在这里?”